Sceery──鬼影之国：迷失的深井1 (第1/1页)

    这是Ai呢？还是你只是想留下？

    ──《纹之书》?〈凡人的本愿〉

    「喔？你想去旅行？」

    黑斯问道。总是略略下垂的双眼，让他的微笑显得慵懒，然而酒吧内的灯光在他脸上摇曳，又显得有种奇特的JiNg神感。有这样一个朋友，瑞因其实一直很庆幸，至少某方面来说不会失望──关於他只要想找个人谈谈，就一定能在酒吧角落找到人这点。

    「嗯……大概想了几天吧。」瑞因说道，语气茫茫然然，而黑斯一听便大笑出声，那几乎长及腰间的黑sE马尾，也随着欢快地甩动起来。

    「你这几天怎麽这麽忙啊？又是救了个奇怪的人，又是遇上奇怪的事，现在还因为那个奇怪的人，变得突然想去旅行了，辛苦你了呢。」

    说着，黑斯拿起杯中的饮料喝了一大口。说起来，黑斯总Ai说「追求艺术的人几乎都喝酒的啦，有助於激发灵感」之类的话，却从来也没看过他喝酒。至少就瑞因的印象而言，每次来酒吧，看到对方喝的几乎都是同一款「紫雨滴」──雨露果跟紫莓的果汁。那是他从小就喜欢的饮料。

    对於好友的笑，瑞因耸了耸肩，一边给对方一个「你真的很无聊」的眼神，一边也不由得跟着笑出声来，边笑边推了黑斯一把，要他认真点。

    「喔喔，认真喔，我觉得想去的话，你就去啊，反正就我所知你也不缺钱用吧？」

    黑斯於是给了他一个b较认真的答案。的确，虽然不能说多到哪去，但是在这个国家，卖木柴的收入总是还过得去的，何况他的支出主要也不过就是日常所需，久而久之也存下了一小笔钱。不过最令他挂心的倒也不是钱的问题。

    「问题是，我也不能说走就走啊，」瑞因说着，转了转桌面的玻璃杯。不同於黑斯，他点的真的是酒，跟酒吧同名的调酒「雾中行走」：「虽然我没什麽人要顾，但我还得顾我那栋房子吧。」

    这话听来似乎没什麽道理可言，不过作为多年的好友，黑斯倒是颇能理解瑞因这个人。曾经发生的那些事，在瑞因的内心深处成为一种关於「家」的执念，彷佛魔障地把他困在山腰的砖屋里。

    因此在听到瑞因说想去旅行时，黑斯心中的讶异是无与lb的。要是瑞因能藉着一趟远行，破解瑞因的那种魔障，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。

    「不然这样好了，」黑斯打了个响指，而後食指斜斜地指天，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一下一下轻点着，大概算是职业病了：「我帮你顾房子吧，这样我也可以省一笔房租，反正你家离我工作的地方也不远嘛。」

    「呃？」瑞因有些愣住，不过却也忍不住思索这个方法。说起来，黑斯好像就是在这镇上的一间音乐学校当老师，要说不远也是不远，但……

    「好啦，你就别犹豫了吧。」察觉到瑞因思绪的松动，黑斯很快用言语试图再推一把：「况且难得有能力，又有意愿做的事情，当然要把握机会去做了，也许你出了国境，发现别的国家连天空的颜sE都不一样呢，不觉得很想看看吗？」

    听起来你很想去啊，要不然你去好了──瑞因一下子兴起这样的念头，不过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。黑斯的话其实不特别动人，然而他还是一下子被这样的说词说动。毕竟「想去旅行」本就是在他心上，意外萌生出的一个小念头，如今得到了友人的肯定，这念头也就一下子茁壮起来。

    「既然这样，在外旅行的话，我该拿什麽赚钱才好？」瑞因问，同时喝了一大口「雾中行走」，酸涩又带着凉意的味道微微升至鼻腔。这也是另一个使他止步不前的原因，密斯特至少还有制鞋这个本领，他的话，总不可能到了别的国家还砍柴维生吧？

    而他这麽一问，黑斯挑起一边眉毛看他，彷佛他刚问了个全世界最蠢的问题：

    「木雕啊，」黑斯回答得理所当然：「嘿，不会忘了你是个艺术家吧，兄弟？」

    木雕啊。瑞因愣愣地想着。说起来，救起密斯特那天，密斯特也曾经夸过他的手艺，不过上一次做雕刻，已经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了，久远得彷佛不曾存有过，却又确实存在於他记忆深处，此刻被稍稍唤回。

    那之後，瑞因花了几天做准备。头三天主要就是埋头雕刻，一边找回手感，一边准备旅行时可以贩卖的商品。本来想说作为练习，加上想不太到该雕些什麽，他就先随手拼了个小木盒，在上头刻出一些简单的花纹。令他意外的是，以前的手感很快就被他找了回来。於是这三天，他完成了六个JiNg美的木盒、三栋小建筑物，以及十几只动物作为商品。他一一在心中衡量了它们的价格後，便好好地收进箱子里。

    最後两天，他则是跟着黑斯，准备了各种旅行该带的东西。花了两天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，为此还买了一个巨大的背包，黑sE皮革材质，虽然所费不赀，但感觉相当坚固耐用。

    「除此之外啊，」在他把能想到的必需品都装进背包後，黑斯又帮他弄了个腰带，挂上一把钝剑，说：「在外旅行不知道都会遇上些什麽事，你该准备个可以防身的东西，就算打不赢人家，至少有这把剑就可以吓吓人家嘛。」

    到第六天，所有准备告一段落，他们便又到「雾中行走」举杯庆贺，这次两个人都没喝酒，只是笑谈着要先往哪个国家去，最後他们选定国境以西的，一处森林蓊郁的国家。

    「你出去旅行，如果刚好遇到劳恩了，记得帮我跟他打声招呼啊。」黑斯说。

    「会啦，这还用你说，」瑞因笑着回应，接着递给黑斯一小串钥匙：「那我家就拜托你啦。」

    「好好好，我哪敢对你家怎麽样啊，真是的，」黑斯说着，伸手接过那串钥匙，同时也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。

    瑞因疑惑地查看，只见一根极细极短的银sE小物躺在手心，一端绑着细绳。

    他认出那个东西，是劳恩几年前亲手做的「雀笛」。

    他本来想说自己根本不会吹这种笛子，并还给黑斯，然而在他开口前，黑斯就给了他一个眼神。他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，於是也就没有多说，把那笛子挂在颈上。

    「路上小心啊，我会在这里等你的。」

    黑斯说。那语气也不知是真有些不舍，还是他自己想多了。

    於是第七天清早，瑞因在惯例的时间醒来，而後背上背包，提起装有他商品的麻袋，第一次穿上密斯特留给他的那双鞋，b他料想的还要舒适，踏在石板地面上，会发出轻微的叩响。而後走出家门，锁上。接着回过头，注视这间他居住了二十几年的砖屋好一会，才拿出颈上的银sE「晨光之眼」，握在手中，双手合十：

    「灿如烈日、以长剑划开万物的法尔娜nV神，请赐予我祢的英勇，在我感到恐惧时；明如皓月、以权杖统摄万物的拿l斯天神，请赐予我祢的睿智，在我感到旁徨时。」

    如是深深地祈祷完，他便只身走到山脚，雇了马车前往国境。这样的路程，以及他出境所需的手续，意外地花去他不少时间，大约中午，两国间围墙上的巨门才为他敞开。负责出入境的申办员对他b了个手势，示意放行：

    「瑞因?莱提斯先生，祝您旅途愉快。」

    巨门後是一片较为稀薄的雾，他没有多想地走了过去，那些雾很快就消失了──也许那些雾甚至是从他的国家渗进来的呢。他忍不住这麽想──而他很快看见原先隐没在雾气後方的景sE：广袤的森林，以及在他正前方，彷佛无限延伸的路，两侧皆是灰白的石柱，随着道路延伸至远方。

    看着这个画面，他一下子因为没来由的震慑感深x1了口气，接着便迈开步，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