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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江曙清霜、壹 (第1/3页)

    一开始,李皓瑛只是想从原先的金笼子逃走,所以他来到另一座更大的笼子里。因为他是靖王的嫡长子,除了这样的金笼之外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当初父王问他愿不愿意去睦王府学习,他知道那不是父王的主意,而是父王内宅那些nV人所想,因为他的母妃很早就殁了,父王也不太管这些。为了避开靖王府那些无聊又混乱的纷扰,於是他乖顺答应:「好,我去。」

    李皓瑛七岁那年的春天,从繁花锦簇的靖王府去到松石为景的睦王府,也不过一盏茶之久,却恍如两个世界。

    在门口等候的青年叫谢徵,是睦王身边的随从,脸又圆又小,身材却颇高大健壮,迎接他时喊的那声大公子亲切和善,令人心生好感。谢徵说睦王上朝议事,近午才归来,於是先带他来到一座庭园,书斋就在园子中央,园中引来活水掘成了弯弯绕绕的小溪流。

    这里的花木几乎清一sE是垂枝梅,除了铺石道路,地上皆是青苔,也有几株山茶,此时已落了不少红花在苔绿上,相映成趣,别有一番风情。

    但七岁的他尚年幼,还不太懂欣赏这样残落的美,只觉得凉寒的春风和落花让人心里怅惘。不过,纵观全景仍是美得如梦似幻,有别於睦王府前堂幽静和寂的松石山水之景,这庭园相较之下更显风雅温柔。

    上了书斋二楼有位教书先生,自称陆昭远,说是曾因党争获罪的朝臣。李皓瑛已记不清那天课堂讲了什麽,只记得他老是盯着陆先生斑白的须发胡思乱想,偶尔提些不深不浅的问题假装专心。

    无论靖王府或睦王府都离横亘京师的骏江很近,附近还有其他亲王居住,至於原因还得从大晋开国之初讲起。

    那个年代里曾发生亲王Zb1an,且顺利夺位。後来上位者为防此事重演,故令诸王侯聚居一处,并且不给予实质兵权、僚属,更不能去自己的封地。因此骏江畔的常安坊成了诸王宅,後来却又发生祸乱险些害李氏皇族尽灭,加上宦官、朝臣把持权势的情况日益严重,所以才改了规矩,让一些亲王能到自己的封国,拥有自己的王府,但依旧得在诸多限制和条件下才能离京。

    因此到这一代,皇帝的手足子侄多数仍住得很近。最年少的亲王李奕风乃惠妃所出,惠妃原是北方某国的公主,不过并非为和亲入g0ng,而是圣人出巡时因缘际会与之相识相恋。只是惠妃下场并不太好,李皓瑛也是偶然听过这些绯闻,并不清楚详细。

    近午时分下课,谢徵带他走在偌大庭园里,盛开的垂枝梅宛如天空降下的帘幕,他沐浴着日光,穿梭在粉白花幕交织蓝天的园林里,享受眩目如幻的景sE,但在其中有个更耀眼的人映入眼中。

    那是个俊秀温雅的少年,独坐花间品茗,那人就像是以最好的美玉雕琢出的仙人,美好得无可挑剔。李皓瑛知道那就是李奕风,大他九岁的皇叔。

    人人都说他父亲靖王是个风流王爷,不只妾室众多,外面还有许多情人,但他认为真正的风流该是像李奕风这样的,光是端坐在那儿喝茶也如诗如画,教人不忍打扰。

    云白带着淡烟纹的玉石桌上有好些JiNg致点心、果子和茶,李奕风让他入座,亲切问他课上得如何。李皓瑛行礼後就座,双手在膝腿上紧握,他不记得自己答了什麽,印象中李奕风只是寒暄几句,说会不负皇兄所托给他最好的教养,然後就起身走了。他知道李奕风那样的人不会真的将他放心上,但这天如梦似幻的景象从此烙在他心上。

    天仙似的少年走远,李皓瑛竟是松了口气。事後他回想,大概自己是有些害怕那些皮相生得太好的人。因为他想起父王那些妾室,不仅生得面貌美好,也会妆点得令人眩目迷醉,内心却是恶鬼,贪嗔痴无一不有。

    睦王不过大他九岁却已相当成熟稳重,偶尔见面虽然会关怀他几句,却只是表面工夫罢了。他想,李奕风大概只是想卖他父王一个人情,替他处置靖王府最顽劣又不受宠的世子。

    大晋的男子十六岁即成年,在那之前一般都会早早定下亲事,皇族为了稳固权势更是如此。然而李奕风一直到十六岁也无婚配,这让李皓瑛有点好奇,却也因为睦王并无家室,所以才能随兴让他这样的孩子跑到自己府上学文习武吧。而且找来的老师虽然有些怪,但也特别好,例如那个陆昭远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先生。这也使得有阵子其他亲王也想将家中孩子送到睦王府受栽培,然而这些老师又都严格得很,那些被娇宠惯的孩子想方设法不肯到睦王府上课,最後又剩下李皓瑛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李皓瑛见得上皇叔的次数屈指可数,不过每次都令他印象深刻,偶尔还会害他发噩梦。有一回李奕风问起他在靖王府的生活如何,他答:「无趣得很,所有人都Si气沉沉,问一句才答一句,谁也不陪我聊,却会私下聊别人的闲事。所以我喜欢偷听他们聊天,偶尔也捉弄他们。」

    「捉弄?」李奕风眉目风流睐他一眼,噙笑抿了一口茶,举止优雅。

    「其实也只是更衣时故意挑剔,让他们一换再换,更小的时候我还跑给他们追呢。」李皓瑛那时聊开来,也顾不得对方是谁。

    李奕风有副好皮相,气质也超凡脱俗,X情温柔,任谁都会不自觉对他放下戒心,遑论一个七岁小童。

    李奕风听到这儿就劝他说:「不过还是别为难他们这些下人了吧。虽是奴仆,但也是生命,你不这样认为麽?」

    李皓瑛一时不明白皇叔何出此言,脱口回应:「我没要他们的命啊。」

    李奕风浅浅微笑跟他讲:「他们伺候不好你是要挨罚的。若打残了,也只怕是生不如Si。皇兄仁厚,却不管内宅事务。」

    李皓瑛若有所思,李奕风又跟他聊道:「我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调皮,常想戏弄g0ng里仆人。闹了一、两次以後,有一天发现身边伺候的g0ng仆全都换人了。」

    「为什麽换了?就因为没照顾好你?」

    李奕风伸手将他浏海上一片落花拈在指间,神sE温和回答:「兴许是吧。那会儿我母妃已经不在,是其他娘娘代管,我问了g0ng院里的总管,总管只说,他们不能用了,也没说别的。後来琢磨透了他的意思,我就不再那样戏弄g0ng仆了。」

    「皇叔的意思是……」

    李奕风温柔微笑:「皓瑛这麽聪明,肯定能明白。」

    少年李奕风的嗓音清润好听,语调又温和舒服,但李皓瑛却感到一阵寒意,当晚就发了噩梦,梦里被他戏弄过的下人全都七孔流血站在他床边盯着自己。当然那些下人还健在,晨起时他被那些下人又给吓了一次。

    原以为不过是他想得太多,可两日後他院里的下人就彻底换上一批生面孔。他不知道能问谁,也不敢问,所有人都若无其事过着每一日。

    再次见到李奕风,犹是那温柔和善的少年,只是李皓瑛对他隐隐有了些恐惧。毕竟生在深g0ng内院,又能活到今日,有谁是清白如纸,天真单纯的?

    纵然如此,李皓瑛依旧每天到睦王府报到,跟着陆先生还有其他老师学习。李奕风说要代皇兄照顾跟教养他也不是随口说说,请来的老师皆是出类茇粹的人物。也多亏他们严格细心的教导,李皓瑛才能暂忘靖王府里那些无趣却扰人的俗事。

    就这麽过了数个月,京师辰铎开始飘雪,睦王府的奇松怪岩裹上银妆更显幽寂,书斋这里亦然。一日李皓瑛在书斋做陆先生给的功课,陆先生说要去外面走走,他写完功课後就临窗欣赏骏江雪景,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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