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让我看到你的真心 (第2/3页)

创世神或者说父神进行沟通。如他所料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，这个降临在他rou身之上的意志，果然是狂乱痴愚而无法理解的——幸运的是因为这股意志的混乱，所以也没能彻底吞噬掉他这个相对保有理性的主体意识；不幸在于，任是思绪千回百转，面对无法沟通的存在，他也没有了任何可以制衡的筹码。

    眼下他便不由想起了之前与亚恒的讨论乃至推测：神灵已掌握法则之力，可呼风唤雨乃至创世灭世，为何还需要一个锚定，来稳住自己的主体意识？是为了对抗法则的侵蚀和同化么，那为何法则会存在侵蚀和同化的力量，锚定又是如何对抗这股泯灭自我意识的力量的？

    他的猜测是：神灵拥有了法则的力量，但动用这种力量应该是有界限和损耗的，界限可能就是神灵自己的身躯和灵魂能承受的能量级别，损耗则是，再强大的法则力量的具现，应该都需要相对等价的消耗，而此处消耗的可能便是神灵自身的身体、精神乃至自我意识。

    而反复动用法则之力或者说多次身化法则的话，损耗的很可能便是灵魂的力量，而由于法则的至高性和超脱性，在灵魂力量被消耗后，必将同步不断消解依托灵魂力量之上的主体意识，主体意识与外界的联系因此不断被削弱，从而加速了主体意识的瓦解。

    从这个角度考虑，其实创世神的沉睡并不是一个坏主意，沉睡本质便是为了减少这种损耗吧？同时也就进一步解释创世神为何要创造这个世界了：自己创生一个世界虽然有天量的能量损耗，但同时可以加强自我主体意识与客观现实的联系，以世界设计师和运行维持者的身份，稳定神灵的自我认知和主体存在。

    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，那为何创世神还需要生命女神作为其锚定呢，祂锚定的是爱这种意念么？他不是神性生命，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爱与寻常种族之间的爱意有何不同，如果非常类似的话，这种爱意是多么短暂而虚幻啊，怎么足以作为稳固神性生命自我意念的基石呢？

    类比下，即使他自问非常非常喜欢亚恒，但他也不敢断定：喜欢着亚恒的他才是他，因为那意味着，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亚恒或者失去亚恒了，他就不再是他，会迷失甚至失去自己。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生命体，实在难以想象，因何会将自我认知全部构筑在他人身上，这等依赖未免太过了，已经到了不理智乃至反常识的地步……

    虽然说神性生命之于他们，可能是无从接触，难以定义乃至无法理解的存在，但创世神能创生并一直良好维持巴尔斯大陆的运作，不应该是一个完全没有主体意识和自我意识的存在啊，除非生命教廷里关于创世神创立世界，创造生命女神，创立信仰和回应信徒的说法都是胡诌——但显然祂此前对信徒的回应乃至赐福是真实存在的，否则生命教廷不会能一直屹立于巴尔斯大陆数千年不倒……

    “艾文，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听到，但我总觉得你就在这里。在这个特殊的领域和特殊的领域规则下，有些情况和猜测，我应该也能说出来。故如果你能听到，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分析下，若是分析对了，假使我施术失败，也许你也可以谋求自救……不管如何，我们也不该轻言放弃……”

    一边继续着魔力的积蓄，亚恒一边向着虚空中可能存在的友人诉说着自己的猜测：“我此前别有一番奇遇，遇到了自称法神的未来的自己。但由于种种原因，我不能断定对方是否足够可信。只是，根据对方说法，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源自空想之龙扶涅的梦境，是我们口中的创世神，塔洛斯，窃取了扶涅的梦境并封印了对方……”

    果然，他的猜测并非全然谬误：神性生命需要减少法则力量的动用，扶涅一直沉睡并用梦境创造世界，是符合他此前推测的。而成为神性生命将被法则侵蚀，需要锚定这个想法也没有错，毕竟扶涅便应是以自我梦境作为了锚定。但为何塔洛斯要选择生命女神作为锚定呢，祂的选择使得女神的背叛，祂自己的疯狂乃至沉睡都成为了可能……

    “我不能全然相信未来的自己所说的话，但我此前确实在约书亚体内感受到特殊的能量波动，所以我倾向相信扶涅的存在以及约书亚是扶涅的转生。但关于创世神与生命女神之间的事情，我却有另一个猜测……不一定对，只是一个思路……”

    “法则之力会侵蚀神性生命的自我意志，导致需要锚定的存在。有什么锚定是足够可靠的呢，谁能比自己更可靠？我是从，呃，另一件事上受到启发，得知原来神国曾经存在一种神术，可以对灵魂进行分裂……”此处亚恒语带保留，但希瑞尔确实说过人族和堕落天使一族都是他的身躯，其中人族身体里的是他的分魂。裂魂之术则是他母亲施展，那意味着此等秘密法术，很可能属于神术并传承自神国。

    “那也许一切就有了另一个解释。生命教廷圣典里提到，是创世神创生了生命女神，如果生命女神没有独立意志，祂们根本是两位一体的存在，那是否就足够可靠了？创世神进行自我分裂，很可能把渐次被侵蚀、丧失了自我的部分留在了本尊身躯，清醒、理智的部分被分裂到生命女神的神躯，以此来减少法则力量日积月累下的侵蚀。”

    也不管到底是否能被听到，亚恒若有所思地继续着自己的推理：“我说这些只是猜测，但如果我猜测为真，意味着从沉睡中醒来的，其实并非是创世神完整的本尊，可能只是祂被侵蚀的、残缺且不具有足够强主体意识的意念。艾文，我觉得你是有可能反向侵占乃至重新夺回主动权的，否则哪怕时间法术施展成功，你后续还是可能面临类似风险……”

    黑发的人族魔法师站了起来，似乎是冥想终于结束，他深深地注视眼前身躯支离破碎的友人，轻声道：“你不是说你很爱我么，不是说我是你的锚定么？那就让我看到你的真心，看到这个爱着我的你，那一份爱意能做到什么程度，是否足够创造奇迹……尼尔主教说，你之前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，所以你甘心就这么输了么，输给那个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创世神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这次施术会不会成功，可能我会被抽干能量跟你死在一处。但我希望你不会输，我也相信，你不会让我输，对么？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愚蠢，但愚蠢的浪漫也是浪漫不是么？所以，我们再来唱一首歌吧，我想唱给你听，我也等着你来唱和，我们一起回到我们可以一起歌唱的时光，好么？”

    “这一生，我曾辜负，许多风景，曾浪费，许多光阴

    爱过没有结果的人，做过永不成真的梦

    曾骗过自己，骗过他人，也曾试图，欺骗年轮

    但从未忘记，此生，此刻，身上风，眼前人

    从未忘记，那幢高塔，那座森林，那条小河

    以及，你曾赠我的，一阙长歌……”

    耀眼的白光从黑发人族身上溢出，修长的指尖碰触艾文被血水浸湿，一缕缕粘连一处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