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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嗨呀！周大少爷！”

    周文禄和周承明刚踏进严家大门就听到洪亮的笑声。

    周文禄闻声望去，见一男子腆着肚子站在客厅里，他年龄看起来已过半百，体型较胖，脸型饱满圆润的，发肿的眼皮微垂，看起来五官慈祥，笑得像个弥勒佛——但就是这样一个看着和蔼的人，手上的血不比宋岳堂少，周文禄断不敢以貌取人，将他归纳到无害的一方。

    “令尊现在可好啊？”男人热情地寒暄，“自从他离开椿城，我就没了他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周老爷和太爷决裂的事当初闹得大，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打听。倒是周老爷生前从未与周文禄提过严昆这人。两人若真是有交情的朋友，就算周老爷离开了椿城，书信通话的联系也能做到的。严昆的身份摆在这里，还有什么消息是查不到的？只是根本没把一个陌生人放在眼里罢了。

    周文禄没有被他熟络的语气迷惑，彬彬有礼地解释：“真不好意思严将军，家父于去年病逝了，走得很匆忙，家中就没有大办，故而消息没有传开。”

    严昆敛了笑容，皱眉惋惜道：“哎哟……真不好意思，我确实是不知道，提起你们的伤心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怎么能怪严将军呢。”周文禄给侧身回头的周承明使了个眼色，“倒是我们久仰将军大名，可惜山高路远，一直找不到机会。前段时间终于回到椿城，处理家务事又耽搁了不少时间，现在总算是空出手，就立刻前来了，还望严将军见谅。”

    周承明向前一步，将手上的几只礼盒展现出来。

    “一些椿城的特产和周家的制品，微薄的见面礼，还望严将军笑纳。”周文禄欠了欠身。

    “礼物！礼物！”

    “阿爸！礼物！”

    楼上忽然传来欢喜的童声，伴随凌乱的脚步，两个孩子兴奋地从楼梯上下来。

    周文禄抬眼看去，两个孩子都穿着同款的小西装，一个剪着短发，另一个却留了齐肩长度，还编了小辫子扎在脑后，两个孩子瞧着都只有八九岁的年纪，模样又相似，是一对双胞胎，一个男孩，一个双儿。

    严昆哈哈大笑，双臂一揽，将两个孩子抱起，走到周承明面前：“来，小斐和小宇一人拿一个。”

    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从严昆身上下来，在周承明手上的盒子里各自挑了一个，高高兴兴的跑到茶几桌旁拆盒子去了。

    “剩下的……”严昆对楼梯口站着的下属扬了扬下巴，“你送去大太太那边。”

    严昆肯接下这份见面礼，就表示给了交易的机会，周文禄没想到这么顺利，稍稍松了口气：“严将军，这两位是？”

    “我二太太生的，双儿是小斐，男孩是小宇，双胞胎，少见吧！哈哈哈！”严昆乐呵呵地说，“我和你父亲同辈，我就叫你文禄吧，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向周承明，周文禄赶忙介绍：“这是我四弟，承明，周承明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你们也别太拘束，叫我一声严叔就行。”

    小孩惊喜的尖叫，小斐脸蛋红彤彤的，展示自己盒子里的东西，笑得灿烂：“阿爸，你看！好漂亮！”

    那是一只金色梳篦，上面的白色花蕊是嵌的珍珠，花瓣是用红色玛瑙衔接出来的，几片绿叶也是翡翠的材质。

    这只梳篦造价不菲，周文禄原本是把它算做送给严家夫人的见面礼之一，但在严昆眼里，这不过是个没用的小玩意儿——孩子喜欢，那就给他玩。他摸了摸严斐的头，和蔼道：“小斐喜欢，就拿去玩吧！”

    严斐先是欢呼一声，随后仔细看着梳篦，忽然仰头道：“我不要，我以后不留长发，它这么好看，要给留长发的人用！我要把它给大娘！”

    来之前周文禄他们就打听清楚了。和宋岳堂那种后院空荡荡的人不同，严昆有一个正妻，一个平妻，还有两个姨太太。正妻生了嫡长子，其中一个姨太太生了二小姐，这对双胞胎是平妻所生。他的正妻是个双儿，当年还是什么偏远封地的王爷远亲，从小就按着闺中女子的养法教育，那时候本来是打算给送进宫去的，结果路上经过闫川，撞上已经起了反心的严昆，见色起意直接把人截走了。

    严昆好奇地问：“为什么给不给你阿姆？”二夫人是商家女子，比大夫人更会打扮穿搭，更何况还是这对双胞胎的生母。

    严婓红着脸，小声地说：“因为、因为大娘的头发比阿姆好看……”

    孩子单纯的思路逗得严昆哈哈大笑，客厅里氛围显得无比轻松。

    严宇拆出来了一份大型的拼图，两个小孩就着客厅的空地面开始拼起来。

    严昆也不赶走他们，丝毫没觉得谈话被小孩子听去了会有什么问题，只招呼周文禄两人上前坐，让下人端茶水点心上来。

    严昆开门见山：“岳堂和我提过你们，说你们有军火的路子，洋人的火器就是好用，隔那么远，一下就把谭锋来那个死太监的脑袋打开花了哈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谭锋来当然不是太监，但他扶持傀儡皇帝这么多年，又唯唯诺诺地不敢起兵，严昆他们对他颇为蔑视，便一直讽刺他是皇帝身边的太监。

    “文禄你们这次来，是来邀功的，还是在庆贺的？”严昆拖长了声音。

    周文禄笑笑：“哪有什么路子，我们不过是恰好生意上遇到了认识的人，提了一嘴，能谈成功还是宋岳堂宋将军他自己的本事，可不敢邀功。”

    严昆问：“那这么说就是来庆贺的？”

    周文禄摇摇头：“这也算不上……倒不如说，我们是来做买卖的。”

    严昆语气未变，丝毫不意外：“你说说看。”

    “谭锋来已死，军队又入了首都城，想必大捷在望。”周文禄顿了顿，“但是，砍树和割草容易，最重要最麻烦，又一定会弄脏手的，还是挖地下的根，严叔，你认为我说的对吗？”

    严昆坐直身体，嘴上依旧挂着笑，但眼神冷静锐利：“我要在闫川建军工厂，你能出多少？”

    周文禄比了个数：“我希望严叔看在这笔钱的份上，让周家未来的生意能顺利一些。”

    严昆耸了耸眉毛，思索片刻：“可以。但我要和那个洋人见见面——你们能帮岳堂搭线，也帮我搭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本杰明曾留下过好友的联系方式给周文禄，周家在荆湾的那段时间也特意去拜访过几次，眼下这段交情能用上，令周文禄心中松了一口气：“自然，联系的事，我们会尽力的。”

    双方相谈顺利，严昆也恢复乐呵呵的模样，热情地邀约：“时间不早了，两位贤侄留下吃个饭吧！正好，我家二姑娘今日放假回家……”他看向周承明，“和你们承明年纪差不多，同龄人可以聊个天，交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