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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爷在酒吧无止境地等。 天放晴了,几丝光亮透过混沌灰蓝,齐刷刷地截断狭小空间里蔓延出的阴影,造出半空漂游着的孤魂野鬼与人类社会沟通的唯一接口。 泰希斯隐于锋芒之后,跷二郎腿,屁股压迫着高脚凳。他的坐姿,令人联想起坐台的小姐,冷,一丝不乱,黑丝袜绷出的线条。 他头带小礼帽,拉低一边的帽檐,做出玩世不恭的派头,活脱脱一私家侦探。黑色皮革手套,长风衣,看来要办的案子还不小。 一天、一天,又一天啊。泰希斯面前的玻璃容器中还剩一半酒,暗号似的摆在那儿,晶莹透亮但不诱人,跟他一个样。 有个人从门口进来,脚步很轻,但不像故意装出来的,泰希斯想得到他慢条斯理地倒着脚的模样。他正是那种对周围环境的变动一向警觉而绝不大惊小怪的人。 泰希斯举起杯子,小酌一口。 那人坐到他边上时,泰希斯斜斜地睨了那人一眼,那人的动作随即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。短暂地停顿。 看来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强的家伙。 扣得传神的帽子遮住泰希斯大半侧脸,加上光线昏暗,那人会看见一幅活广告——衣着讲究的绅士,酒。泰希斯已记下那人的紫发红眼和双排扣机车夹克。 一杯BloodyMary顺吧台滑过,那人伸出冻得跟鸡爪子差不多的手捏起玻璃柱子,敞开话匣:“你有东西要出手。”声音主体上一团阳刚气,低沉着漂游着,慢慢溶进酒里。鉴于他使用的是肯定语气,泰希斯干脆没回答。 他们都平视前方,面无表情。 “问你话呢。”那男人瞟了眼斜下角锃光瓦亮的皮鞋,尾音一挑。 这可以被视为无理取闹么? 自从那类探案为主的美剧热播,陌生人间交谈时尽量严肃地像个平板,怕读心。可现在面瘫也没用啦,人家直接上侧写。 泰希斯哑然失笑,“叫你上司一个人来找我。”他的口音越练越纯熟,人好像也随这音色刻板起来。这个狂妄的家伙,一点也不在乎,蔑视未来合作伙伴造成的风险。 “我受雇于……”运了口气,那男人放缓节奏道。 “那就叫那个什么‘雇主’来找我。”泰希斯打断他,端起杯子,喝。总之不是找你就是。 那男人耸耸肩,摆出略显无辜的样子,心平气和地,同样举杯。“敢和冥王抢地盘的人不多。”他改换陈述方式,企图扳回一局,“而且你们也需要它周转,不是吗?” 泰希斯放下杯子。 那男人“哼”了一声,得意洋洋地低语:“我也不是看看广告而已。” “还有啊,”那男人说得起劲。 “……有什么条件么?” “我。”那男人说,“我想加入你们。” 好直白。“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?”泰希斯温和地问,像在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童对话,“你对现在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吧。” “呃。”那男人卡住了,想了想,说,他显然不得不说不知道,“我相信我够格。你干嘛不试试看呢?” 这又不是应聘。泰希斯把空杯子递给将要走过来的服务生,不紧不慢道:“我们的成员都是终身制。” “那么?”什么意思?要不杀掉他?但是这样就会失去引荐他的人。 那男人不再追问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柴盒递过去,他们始终没有正式的眼神交流:“有兴趣你和他们说吧——我们还有机会再碰面吗?” “两天后的下午,我等你。”泰希斯看也不看就收下盒子,一边站起身,风衣下摆滑过高脚凳。“称呼?”他出于礼貌性质随意地问。 那男人慢慢悠悠地喝着酒,目光定在液体荡起的波纹上:“潘拉。” “泰希斯。”泰希斯扶了扶帽子,手插兜离去,那背影潘拉再熟悉不过。 现在他对泰希斯,已然有种老相识的感觉,可要细细叙述这人的音容笑貌一分一毫,他又什么都不知道。 一旁的服务生稳稳当当地托着酒杯堆积如山塑料盘,破天荒没有拾乐子,只是女人名对女人名,非常搭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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