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报应 (第1/2页)

    16.

    宋原刚上初中的时候，在班里一个同学的怂恿下，偷偷吸了一次烟。也不知是天赋异凛，还是因为当时实在心情苦涩，他的初体验相当顺利，既没有呛的流泪，也没有辣的嗓子疼。

    用同学的话说，就是天赋异禀。

    说完，顺便把剩下小半包烟都送给他了，还说这个朋友他交定了。

    其实，宋原觉得吸烟的感觉还不错，那些颇为刺鼻的烟草味从肺里转了一圈，随着吐息，仿佛把烦恼也带走了。

    他把剩下那小半包烟塞进书包最里层的小荷包里，第一次做坏事的他，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叛逆的兴奋。

    放学后，他像往常一样回了家，自己以为神情自若，举止如常，一定不会被母亲发现，可他到底是个小菜鸟，还不知道偷偷吸烟的人身上的味道有多大。

    也许他年轻幼稚的同桌闻不出来，可宋母作为一个成年人，在他靠近自己一米之内的时候就发现了。

    “你身上什么味道？”

    面对宋母犀利的眼神，宋原心惊rou跳，下意识就撒谎了：“有味道吗？”他紧张地脸都红了，还在演戏，揪起领子，装模作样地嗅了一下，说：“哦，烟味吧，应该是坐公交车的时候，前面的叔叔吸烟的缘故。”

    宋母明显不信，可她没有直说，她那探究的眼神像鞭子一样拷问着宋原。

    就在宋原几乎要投降认错的时候，她停止了这种无形的暴力，挪开视线，漫不经心地说：“你以后自己对自己负责吧。”

    宋原感到心脏被用力抓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又补充了一句：“别带坏meimei。”

    哦。他顿悟，原来她是这个意思。

    随着他长大，他越来越了解自己的母亲了，也越来越了解她对自己的爱究竟到什么程度——不需要他主动试探，宋母心中有一条明确的线，一旦宋原涉近红线，她便会表现出极为明显的抗拒。

    那条线就是宋词。

    只要是关宋词，她就像一头母狮子，可以随时将宋原撕裂。

    而当下，在这烈日炎炎时，宋原在回忆起这件事，心里早不像当年那样委屈与受伤汹涌，他麻木了。

    母亲的排斥，恋人的背叛，让他在四十度的高温下如坠冰窟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竟分不出这两人谁更叫他心碎。

    他只用了三口就吸完了一支烟，然后马上点燃了第二支。

    尼古丁危险又迅速地支撑起了他虚弱的精神世界，他感到毛孔舒展，胃里的饥饿感也一并消失。

    接下来要怎么办。

    他看着眼来往的人群，大脑一片空白。他大约在便利店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，抽完了大半包烟，环卫工在他面前来回了三四趟，终于忍不住提醒他：

    “小伙子，你手机一直在响。”

    宋原回过神来，轻声道谢，掏出手机看，原来是群里的学长@他在催他要今天新一期的数据。

    学长催了他三四遍，又给他打了几通语音电话，他全部无视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正在群里暴跳如雷呢。

    宋原愣了片刻，赶紧在群里回复了一句。

    随着这条消息发出，他仿佛一下子从自己构建的悲伤小世界里脱离了出来。

    行人的脚步声、汽车的鸣笛声，还有身后便利店空调的机箱翁翁的声音……他一下子回过神来，没时间消沉了，他还有学业和工作要做。

    于是，在八点十七分，宋原像以前无数次一样，迅速从失望中振作精神，他的负面情绪没有消失，只是暂时地、利落地被他整理收拾好，放在了心底。

    “医生，他这样以后会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啊？”

    “现在还说不准，骨折到这种程度后期的恢复调养起关键作用。”

    “哎呦，”中年女人几乎要落泪了：“他还这么年轻，要是手就这么残废了，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阿姨您别担心，一般按经验，只要遵医嘱，不乱动乱碰，适当的复健是可以复原的，只是以后要注意不能做剧烈运动或者干重活。”

    中年女人啜泣不停：“这孩子命太苦了……”

    医生汗颜，心想，病人刚送来的时候死活不同意报警的是你，现在哭哭啼啼的还是你。但他知道，一般这种情况家属拦着不让报警的要么是违法案件，要么是家庭纠纷，这种复杂的情况，饶是他这样自诩医德高尚的医生也不愿搅和进去。

    只好又嘱咐道：“病人醒了之后，不能吃油荤，多弄点有营养的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白嘉英就是在这扰心的哭声中恢复意识的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，全身上下深入骨髓的钝痛就叫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，而面部肌rou的抽动又引来一阵刺痛。

    他没想到，自己居然还能醒过来。

    小姑扑了过来，一边哭一边大声感恩菩萨保佑，医生和护士也围过来，问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