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章
目录
下一章
5 老房子将塌 (第1/1页)
钱是个多好的东西,关键时刻真能救命,羊水栓塞的致死率高的吓人,即使抢救回来也面临着极其严重的后遗症。黎拂盛又是个发育不全的双性人,ECMO不间断的用了二十天,私人抢救室配着七人的精英医护团队,全天候待命,才堪堪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。楼下打印缴费单的机器都要冒烟了,来实习的小护士瞄了一眼金额直乍舌,一百七十多万,放在狄家肯定不算什么,但对于普通人而言,是一笔大到足以在放弃抢救单上签字的钱。 要是黎拂盛醒着都要笑出眼泪,他在孤儿院的时候,每个孩子一年能分到的养育费不过一万两千块。那时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,能吃饱饭有个地方睡觉,何况他还是这里唯一的健康孩子。 大众对于福利院有种过于美好的想象,认为里面的孩子都像向日葵一样活泼可爱。可实际上,可爱又健康的孩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呢?黎拂盛的童年伙伴身上背负着脑瘫,唐氏,肢体缺少,自闭等等诸多大山,即使离开这里,也不会有更好的人生。 物质上的充裕不能抵消精神上的渴望,他像住在楼梯间里的哈利·波特,渴望一场属于少年的奇遇,或者爸爸mama能从天而降,救他于苦海。 可真正等来的是那个冷酷的男人,他居高临下的宣称:“我是你爸爸的弟弟,你的叔叔。” 于是他以为终于会有更好的生活,却没想到,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,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。 他并没有获得“狄”的姓氏,老太太看他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,法令纹像是刀刻出来的不高兴。芳姨多会看眼色,将这小家伙磋磨的要死。 他的礼仪稍微出一点错就要被体罚,全打在看不见的地方,入夜之后就抓心挠肝的疼痒,这不是最可怕的,那些不言不语的排挤和轻蔑,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孩子而言,是水蛭一样会吸血的阴影。 人多的地方守不住秘密,他终于知道,自己这个贱种是怎么来的,亲生父亲抢了同父异母弟弟的未婚妻私奔,生下来个畸形儿又不想要,就扔在了外头。 这下黎拂盛心中最后一点幻想都没有了,他以为自己是《八月迷情》里的弗莱迪·海默,是因为浪漫和爱意而诞生的孩子,却没想到真相是如此的残酷。 原罪加身,活该折磨。 所有人默契的不提那个夭折的女儿,火化下葬的那天,狄杰哭的死去活来,他只是任性,并没有坏到要害死自己的血亲。 实际上并不怪他,在孕期的最后一周其实已经胎死腹中了,以黎拂盛当时的身体和精神状况,要是能健康生产才是奇迹。 二十天过去,黎拂盛终于醒过来,夜深人静,狄隆一直盯着他的脸。这些天,一直是他亲历亲为的照顾着,狄杰都只能算是他养过的第二个小孩,黎拂盛才是第一个。 那个头发长长,肤色像性格一样透明的孩子,阴郁敏感又懦弱,不敢反抗任何大人,瞧见自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:“叔叔,求你了,带我走吧。” 而现在他的骨骼不再有青少年的纤细,却比以前更加脆弱,好像只要一碰,就要化为粉末。 “我欠狄家的,还要多久才能还完?”久睡的人发出嘶哑的呼喊,却在静谧的夜中振聋发聩。 乔侗再见到黎拂盛的时候,已经是夏天了,他的腰肢恢复纤细,D&Z调任他去美国分部开拓海外市场,而乔侗则是败家子游学玩乐,恰巧在头等舱相遇。 “你未免过于敬业,孩子就放在国内也不带在身边,等你回去还能认得吗?”乔侗调笑,他一无所知,甚至还想恭喜一下。 两人的座位紧挨着,黎拂盛脱下外套递给空姐,今天穿的是黑色的丝绸扯衫,显得腰尤其细,乔侗觉着自己两手就能环握掐住,还是无法理解这怎么怀的孩子,但屁股是真的又圆又翘,坐下的瞬间都是一道风景。 他轻描淡写的回道:“难产了,没生下来。” 乔侗脸色一僵,想说点什么找补,但黎拂盛已经把眼罩戴上,一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样子。他只好悻悻的坐回自己那边,又想起那天帮他保胎的事情,那时慌的要命,要是真有个孩子,怎么可能舍得不带在身边。 北京直飞纽约要十三小时,天际线逐渐被黑暗吞噬,只有一线红霞,舱内的灯光也熄灭了。 乔侗想回床上睡觉,往旁边一看,黎拂盛脸上一片水痕,把真丝眼罩都打湿了,看着就难受。他轻手轻脚取下来,一瞧,可怜的,睫毛让泪水缠成一簇一簇,眼角和鼻尖都红扑扑,梦里还在伤心欲绝。 “醒醒,醒醒,再哭要脱水了。”乔侗轻托着他的侧脸,一碰就知道这是在发烧,空姐走过来蹲下询问需不需要帮助,黎拂盛才艰难睁开眼,浑身脱力:“有止疼药可以给我一颗吗?” 花花公子最见不得美人遭罪:“你怎么了?” 黎拂盛揉了揉太阳xue,算是清醒了一点,低头看见自己衬衫上也濡湿了一片,立马尴尬起来,他僵住,乔侗也反应过来那里并不是落下的泪水。 为了提高漫长旅途的舒适性,头等舱旅客还有自己单独的小房间,里面有可以舒适仰躺的床。黎拂盛自己努力了一下,都揪红了,也没用,吃了止痛药也无法缓解憋涨感,思来想去还是拉了乔侗的帘子。 乳孔堵的很严重,只能溢出来几滴,还有大股不得出处,黎拂盛已经有很明显的炎症反应了,两颊烧的绯红。 乔侗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嫩青瓜,可真没在男人身上见过这样娇嫩的奶子,他都不敢伸手,指头捻了一下乳尖,黎拂盛就闷哼一声:“这样不行,要揉挤出来。” “那我从后面抱着你好吗?这样方便动作?”乔侗坐在床上叉开腿,让黎拂盛坐在他怀里,离的近了,便能闻到一股极具吸引力的香味,不是奶味,也不是化学品的气味,是一种吸引人亲近放松的味道。 真的很奇怪,他们甚至算不上朋友,却屡次做出这样亲密的事情。 他就是这样勾引狄隆的吗?乔侗思考。 嫉妒使他坏心,格外的用力,可怜的小奶头都要被挤爆了了,黎拂盛痛的挠他大腿,最后飙出来的都用毛巾接着了,吸满了沉甸甸。 黎拂盛长舒一口气,才有功夫感受到乔侗抵在自己尾椎骨的硬热。 但那天确实没有再发生越轨之举,两人各自回了座位,只是下飞机前交换了在美国的联系方式和住址。 乔侗到家就给发小打电话:“狄隆什么时候跟小姑姑结婚?” 发小在那边笑:“你着急人家当你姑父啊?” 乔侗混不吝:“我着急跟黎拂盛好,他俩彻底掰了吗?” 发小那边一口酒喷出来:“你发什么疯要作死?去碰他的眼珠子?!” 乔侗扔出的飞镖直中红心:“怎么了,奶奶又不用我去联姻,他能生孩子你知道吗?到时候我把孩子抱回国,那才叫尘埃落定,木已成舟。” 发小又笑:“你好有自信,要不是狄隆防着看着,馋黎拂盛的人都能摇号了,还能轮得到你?” 新印的名片纹理清晰,带着油墨的香气,被人捏在手里反复把玩:“那你看着吧,他迟早是我的。” 而要榻的老房子刚被人抽走横梁,狄杰看到黎拂盛的辞职通知书,正对亲爹拳打脚踢:“你是不是有病,要放哥哥出去,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!” 狄隆不为所动:“沉住气,是你的就是你的,放飞了也会回来。” 他抬起眼皮,看着气鼓鼓的儿子:“再说了,你是他唯一的孩子,你在哪儿,他就在哪儿,他不会不要你的。”
上一章
目录
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