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划 (第1/1页)

    见到时光惊愕不已的表情，他的心头涌起一股快感。他已经不满足于从前那个在她面前掩饰的自己，他就是一个阴暗的人，脾气暴躁、做事不计后果的沈留年才是真正的他。时光眼里的那个沉默寡言却乐于助人、从不主动挑衅别人的沈留年是假的，是伪装的。

    快感过后，他忽然又有点后悔，他有点害怕会看到时光失望的表情，她会不会从此害怕他，会不会控诉他的虚伪，会不会躲着他再也不见他？

    可是时光没有，她眼眶红了，嫣红的嘴唇有点颤抖，眼睛一眨泪珠就滚了下来：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
    沈留年愣住了，他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
    时光用力咬着嘴唇，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，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滚落进嘴里，她只能含糊不清的小声说：“怎么会这样，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她想起了初三时的那个传闻，老师同学们都说沈留年发了疯病，拿着刀子捅了人。可她也听说了，当时好几个人围着他，他从其中一个人手里夺过了刀子，他是想要自保才会失手捅了人。

    那他当时是不是很害怕，是不是被人打了，是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？她似乎能想象到他当时的无助和恐惧。

    沈留年第一次见她哭，跟想象中的竟然一样，她竭力忍住哭声的样子楚楚可怜，含着眼泪的声音很娇弱，像是被欺负惨了。

    他想过去抱住她，把她脸上的泪水舔干净，想用力吻住她，把她娇弱的哽咽吞进嘴里。

    他脑袋里这么想着，身体也动了动，随后又僵住了，心想，他果然让她失望了吗？

    时光用手擦了擦眼泪，问道：“你是不是被欺负了？我听说当时有三四个小混混，是不是他们打你了？”

    沈留年脑袋里唯一一根名为“理智”的线绷断了。当他被千夫所指的时候，当传言满天飞的时候，当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时候，时光竟然还会坚定不移的相信他是一个好人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，她那么善良，那么单纯，衬托着他的阴暗和冷漠，让他无地自容。他在心底问自己，还要按计划进行吗？他这样肮脏黑暗到骨子里的人，配得上这样美好的时光吗？

    很快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湿漉漉的双眼时，他从她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信任，还有心酸和委屈——替他心酸和委屈。他就知道，这个世界上，不会有人比时光更能打动他，也不会有人会像时光如此信任和关心他。即使是他的父母，在千夫所指的证词面前，也没有相信他。

    时光见沈留年没有反驳，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，她怕自己收不住情绪会哭得更厉害，起身借口去洗手间了。

    沈留年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，本想叫住她，却看到她拐进了洗手间，只留下了黑色的马尾甩出的弧度。他顿了顿，拿起了她的手机。

    时光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，确认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没有那么红肿了，才回到了座位。她觉得自己今天问的问题太沉重了，或许是揭了他的伤疤了，她暗怪自己不谨慎，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问更多，就想着今天先到此结束吧。

    沈留年正在玩手机，看起来像是给人在发消息。她笑着回到桌子，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难过和委屈，道：“时候不早了，我明天还有点事，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沈留年没有挽留她，只是在分别的时候跟她互换了联系方式。他回了住的地方，看着手机里储存的她的照片，期待着明天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