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泥菩萨过江（下） (第3/3页)

太太一开始还尖叫，这会儿已经吓晕过去，被一起拖去了院子里，和刘家其他人一起被看管起来。

    孟庭静把枪口挪到了刘百万的脖子上，低着头，温声道：“刘百万，想好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刘百万一颗心仿佛被活生生扔在油锅里炸，他已经下定决心憋到底，哪怕残废，哪怕憋到命尽于此，也好过账本暴露，失去所有，再按孟家家法大海抛尸！

    他还想活，这么好的日子，他不想放手！

    “没……”

    孟庭静利落地一枪把刘百万脖子打穿，子弹从右侧进去，左侧出来，刚好毁了他的声带，却不致死。刘百万挣扎着用血rou模糊的手捂住嗓子，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呼噜声。

    “不愿说，就不用你说了。”

    孟庭静从地上站起来，一副速战速决的嘴脸，他道：“账房老爷子，交出账本，我只活捉刘百万，否则，别怪我让您老享受家法。”

    账房老头回光返照般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，突然一把挣开身后的打手，噗通一声就头朝下砸在地上，咕咚咕咚朝着孟庭静磕起了头，嘴里念叨着“少东家饶命，少东家饶命，我跟了刘百万这么些年，帮他做账确实犯了糊涂，但我罪不至死啊！都是他逼我的！”

    刘百万捂着脖子还躺在地上，账房飞快地把账本所在的位置供了出来，孟庭静立即派人去了刘家前厅，从厅里悬着的牌匾后面取出了一个账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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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百万胸前一片血红，看到孟庭静翻开真账，他已经面如死灰。

    孟庭静迅速拿上账本，赶往下一家。

    刘百万的家里人被统一锁进厅堂里面，留下两个人看守着。而刘百万则被几名打手捆起来，拖到货车里，秘密送往码头上一处隐蔽的货仓——那是孟庭静专门开辟出来，要用来审讯和关押犯人的地方。

    听差来送信儿的时候，孟庭静在抄最后一家，听差的俯下身子，在孟庭静耳边耳语几句。

    只见孟庭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，听差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孟庭静快速抄完最后一家，天已经开始蒙蒙亮。码头上的货仓监狱已经把名单上的十几人全部收录进去，严密把守着。

    他起身拍拍长袍下摆，抚平身上的几丝褶皱。

    听差的是来说宋玉章找到了，但被沈成铎在街头绑起来，抓走了。

    “去维也纳，快！”孟庭静阴沉沉地坐进车里吩咐道。

    孟庭静心间涩剌剌地痛着，怒火中烧。胸中好像憋闷着一股气，怎么都无法纾解出来，几乎感到了胃部绞痛。他按着自己的胃，皱着秀丽的眉毛，急促地呼吸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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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混帐东西！连地痞流氓的地盘都敢闯，是不是只要不是他孟庭静，这混账东西对其他人都不吝于亲近亲近！

    沈家负责看管小蝴蝶的听差玩了一晚上，第二天中午头才后知后觉，发现了院子里没人，他吓得满头大汗，不敢声张。他料想这个花旦一个人跑不了多远，便立刻自己带着人出去找了。

    直到临近傍晚，眼看周边都搜遍了，还是没找到这个小花旦，听差才急了。战战兢兢报告了沈成铎，也就是维也纳的沈老板。

    沈成铎立即火冒三丈：“怎么不早说！那小蹄子是老子花了2000大洋买来的，竟然让他给我跑了！快去带人给我找！”

    “如果实在抓不住，就给我一枪打死，死也要给我留在维也纳！”

    听差的屁滚尿流领命去找了，这回带着四五十名便衣卫士，把维也纳和周边建筑都翻了个底朝天，依然没找到影子，同时也派人加强了维也纳的巡逻卫士数量。

    宋玉章和小蝴蝶分别穿上了对方的衣服，长袍是个比较宽松的款式，宋玉章穿上也算是勉强合身。小蝴蝶好在身量不低，虽说比较瘦，但也能勉强撑起这套西装。

    宋玉章站在小蝴蝶面前，替他把领带整理好，“衣服口袋里有两张支票，加上我昨晚给你的一万多，一共有十万，你拿着这些钱，生存起来也会容易一些。”

    小蝴蝶摸进裤子口袋，果然摸出两张支票，一张两万美金，一张六万国币。他再次激动得流下眼泪。

    宋玉章替他擦干净泪，柔声道：“一会儿出去了，可就不能哭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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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蝴蝶揉搓着眼睛，用力嗯了一声，带出一道颤颤的哭腔。

    宋玉章用力捏捏他的小脸，“记住，出了这道门，你就是一名小少爷。”

    小蝴蝶擦干净眼泪，强忍住哭，再次用力点点头。

    宋玉章替他用梳子蘸着水，把头发梳成了一丝不苟的样子，瞧起来确实俨然是一位小少爷的样子了。

    小蝴蝶鼓起勇气，推开房门坦然地走了出去，他谨记宋玉章的嘱咐，目不斜视地稳稳迈步。

    宋玉章从另一处人迹罕至的楼道里下去，悄悄地跟在小蝴蝶身后，护送他出去。

    小蝴蝶一路都很顺畅，丝毫没有引起巡逻卫士的疑心。直到他从舞厅大大方方走出去，走到舞厅门口的时候，有个卫士突然过来，伸出胳膊挡在小蝴蝶面前。

    “嘶，你——”

    宋玉章见状不好，迅速从暗处冲出来，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，穿着小蝴蝶的灰色长袍，抬着手臂挡着脸，跑着穿过舞厅的人群，立即引起sao乱。他飞快地跑过来，一把撞开卫士，顺势推开小蝴蝶，将两人分开。然后飞快跑向远离码头的另一个方向，小蝴蝶则趁乱转身向码头快步走去，忍住回头的欲望，一背过身，眼里的泪再也乘不住，瞬间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宋先生，你的恩情，小蝴蝶一辈子都会记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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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身后的卫士立刻大声喊着“找到那个小杂种了，快追！”

    门口的十来个便衣卫士立即追了上来。

    宋玉章常年逃命，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。

    他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    几发子弹险险擦着身体边缘而过，最终没打到他，他发了疯一样地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奔跑。

    眼看身后的卫士已经被他甩到看不见，他才快速拐进一个黑漆漆的小胡同里。

    大口喘着气，他的心脏疯狂地鼓动着，贴靠在墙上，快速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逃走。

    刚刚的卫士各个都荷枪实弹，他没想到这次遇到的是硬茬。

    自从来了海洲，他已经短时间内遇到了两次生命威胁。

    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抚平惊魂未定的心脏，他左右看了看，这个小胡同的尽头是一条死路。但好在后面的人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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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略微凝神，他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手臂被子弹刮掉了一块皮rou，正血流不止。

    他从长袍的下摆撕下一块布条，在伤口上用力扎了一圈，堪堪止住了血。

    草草包扎完，他准备出胡同继续跑。

    刚一迈步，他才发现，漆黑的巷口处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二三十个便衣卫士，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宋玉章心猛地一沉。后面的人不会这么快就追过来，那就只能是算他运气不好，遇上了附近的另一波卫士。

    他咬咬牙，用力握紧双拳，摆出一副应战的姿势。

    正要准备殊死一搏，人群忽然分开，一个一脸匪气的汉子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来人穿着西裤配马褂，料子都是平平整整上好的料子，穿在他身上却显出十足的狂悍气息来。

    他先是露齿一笑，雪白的牙齿也工工整整，“我还说你能跑哪去呢，原来是躲进客房里了。”??????